《上海的狐步舞》这个小说描写的是上海某夜晚一些片段的情景,情节线索复杂而又呈跳跃式的拼接。夜晚僻静的街上发生了一起凶杀案,3个穿黑绸衫的人枪杀了一个提着饭篮的人;接着,是一个大富豪刘有德回到家,年轻的妻子先向他要钱,儿子又来向他要钱,用于夜生活的享受;工地上一位建筑工人被木柱压死等片段,最后以一个失恋青年在江边呆立嘶吼结尾。文章整篇都透露出不确定性,下面我会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其不确定性形成的原因。
一、视角的转变
在大多传统小说中,作家采用的是全知全能的第三视角,文章中人物的任何时间的心理活动作者或读者都能够知道。而《上海的狐步舞》是通过人物的视角来开展的,文章中的各个画面都是通过人物的视角来表现的。例如建筑工人的死亡,“在前面的脚一滑,摔倒了,木柱压到脊梁上。脊梁断了,嘴里哇的一口血……弧灯……碰! 木椿顺着木架又溜了上去……光着身子在煤屑路滚铜子的孩子……大木架顶上的弧灯在夜空里像月亮……捡煤渣的媳妇……月亮有两个……月亮叫天狗吞了——月亮没有了。” “滚铜子的孩子”和“捡煤渣的媳妇”我认为应该是工人被砸到之后脑子里迅速闪过的画面,到后来“月亮有两个”,视线模糊了,然后“月亮没有了”,直接就是眼睛闭上了。这一切用第一人称的视角,让读者清晰的感受到,建筑工人的死亡。如果没有主观感受,读者感受不到死亡的真实过程。
“上了白漆的街树的腿,电杆木的腿,一切静物的腿……revue似地,把擦满了粉的大腿交叉地伸出来的姑娘们……白漆腿的行列。”作者注重人物的主观感觉的描述,当人物只能看见腿的时候,整个都市都变成了“腿”的世界。“当中那片光滑的地板上,飘动的裙子,飘动的袍角,精致的鞋跟,鞋跟,鞋跟,鞋跟,鞋跟。蓬松的头发和男子的脸。男子的衬衫的白领和女子的笑脸。伸着的胳膊,翡翠坠子拖到肩上。整齐的圆桌子的队伍,椅子却是零乱的。暗角上站着白衣侍者。酒味,香水味,英腿蛋的气味,烟味……独身者坐在角隅里拿黑咖啡刺激着自家儿的神经。”我们跟随着“腿”来转换场景,来感受上海。
似乎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原来的全知全能视角,初读文章,会丝毫没有任何的思绪,觉得故事很乱,故事线很乱,场景片段乱很乱,逻辑顺序很乱,人物关系很乱,就像看了一场狐步舞,除了哒哒的高跟鞋声,只剩下了眼花缭乱。作者用直观感受带领我们感受上海。十几个片段下,十几个不同的人物主观感受,很难让人快速的转换过来。和电影的转场相比文学的承上启下显得格外的重要,突然没有承接的转场会在阅读上给人造成障碍,而且与文学重视感观相比,电影更加注重视觉和听觉的直接冲击。
二、视觉化的语言
作者开头“上海,造在地狱上的天堂”奠定基调,经历好几个片段后,作者又写到“上海,造在地狱上的天堂”。如同一个轮回,城里的人们从地狱到天堂,再回落地狱。
作者也大量运用通感手法及跳跃的镜头,让读者切身实地的以第一视角感受光怪陆离的上海,需要读者开启100%感性开关去感受。采用电影蒙太奇场面切换这种新颖的手法,成就了作者小说的空间感,在空间和时间上都表现出一丝迷幻色彩。例如在华东饭店的描写,四层楼中所发生的事情是同时进行的,“二楼:白漆房间,古铜色的鸦片香味,麻雀牌,《四郎探母》,《长三骂淌白小娼妇》,古龙香水和淫欲味,白衣侍者,娼妓掮客,绑票匪,阴谋和诡计,白俄浪人…… 三楼:白漆房间,古铜色的鸦片香味,麻雀牌,《四郎探母》,《长三骂淌白小娼妇》,古龙香水和淫欲味,白衣侍者,娼妓掮客,绑票匪,阴谋和诡计,白俄浪人…… 四楼:白漆房间,古铜色的鸦片香味,麻雀牌,《四郎探母》,《长三骂淌白小娼妇》,古龙香水和淫欲味,白衣侍者,娼妓掮客,绑票匪,阴谋和诡计,白俄浪人…… 电梯把他吐在了四楼。”这种重叠式的写法增添了空间上的立体感。同时文章一共写了12个片段,它们里面的人物事件互不干涉,各个片段之间没有轻重缓急、因果从属的关系,它们更像是一扇画卷上同时上演的戏剧,没有开头、发展、高潮、结局。他们来自各个阶层,过着不同的生活。
和其他传统小说相比,《上海的狐步舞》有着更加新潮的手法的运用,让作者对整个上海的认识更生动地出现在读者眼前。作者的写作也让上海有了不一样的新鲜感,但这种新鲜感似乎并不是阳光的,小说内部似乎笼罩着作者阴郁的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