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,清明,这些是年年都有,年年都来的。
只是如果让我提笔写春,却又觉得陌生,我看过许多人的春,有的活跃的像懵懂的孩童,有的温柔的像慈爱的母亲,有的还多了几分父亲般春雷滚动的气势。我看完总觉得他们写的好像是春,又不像是春,毕竟每个人只会写自己心中的春,哪能越过身体与思想的屏障,去写别人心中的春呢?也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在任何时刻心灵的感触都是不同的,心中的瞬息万变,只要抬头低眸之间,便可能会有所不同。这种奇妙岂是光看他人能读尽、悟透的。
春天是比其他季节开花多的季节,大家都喜欢花,花美,花娇,花可爱,就连清明扫墓时都能在山上看到春雨过后的映山红,花不大,簇拥在一起的时候,成了一捧,被上山翠绿的矮树抱着,也有了几分媲美牡丹的美丽,因为春天这个季节是生长的欢宴,每一个生灵都是值得赞美的。
每到了春天,我都会想,又会看到怎样的花呢?花不需要名贵的头衔,无论花是开在温室里精心呵护,还是路边田间随意生长的,都觉得值得欣赏。
我不常定义春天给我的感受,因为春天是个抽象、复杂的东西,如果定性了,说不定会少了应有的色彩。而且对于每个人来说,春天都是不同的,春天应该是由很多事、很多人组成起来的。
要说真实的原因,那便是我并不关注季节,在读书的时候,每天沉没在题海中,抬头是老师和黑板,低头是书籍和作业。春天很多时候也就只是季节罢了。在空暇闲余的时刻,也只是想分出些时间给自己玩乐,哪里还想着这是春、这是夏、这是秋、这是冬。也就只有在匆匆路过春天新冒尖的花芽和嫩叶时,才会在心里划过一个又轻又快的念头——春天来了啊,感到一份微妙的欣喜,只是时间不长,也不能驻足太久和这位老友叙旧、欣赏,便依旧去忙碌其他的事情。
一日的清晨,我走在去教学楼的小坡上,那里栽着两排银杏树,秋天、冬天的时候就已经落光了叶,只能看见灰灰的细枝杈,按着各自的方向生长。几番春雨后,倒是很快冒出了新叶,不大,却比以往绿很多,一团一团簇拥着,像玫瑰的花瓣,或许这也是银杏的花。那时,我在心底微微惊叹了这些新叶,毕竟前几日还是光秃秃的,仿佛就是眨眼,便长了出来,似乎能够想象,在夜里它们是如何喜悦地生长着。枯萎的银杏叶在冬天凋零,嫩绿的银杏叶在春天新生。凋零时无声无息,一夜过去便是一地金色,然后再被扫去。只是这嫩绿的新芽也是几乎一夜而出,似乎照应着什么。花开花谢,生死由然,这是非常平易的道理,听懂容易,悟懂却很难。但或许不必明白,只要珍惜每一个春天就好了。我们常惊叹世间生灵的坚韧,其实人也是一样,就算是个体也有复杂微妙的情感,也有言之玄妙的生机,枯萎与新绿来自同一颗枝杈,只是需要时间和耐心。冬天或许不是伤痕,只是需要一些安静的等候。
春天来了啊,清明也来了。它们或许不是去年的那个春天,不是去年的那个清明。但她仍旧在春雨中眷顾世间,一夜过去了,便是新的开始,屏息轻嗅,很是清新温柔。小时候不喜欢雨,现在却觉得雨其实很难得。大雨是喧嚣的、震撼的,亮光劈下,雷声滚动,以一种骄傲的姿态告知大家它的来临,要将沉闷、阴冷、昏暗的世间喊醒,将天地间的一切阴霾冲刷干净。它要将一切唤醒,它要将生机带来,播洒在每一处土地,告诉所有生灵,春天已经到来了,不要沉睡在冬天,一起来迎接生命的热情。之后,春便开始温柔,小雨是属于个人的,是属于小小的生灵,在自己的世界里用来缝合伤口,长出新芽的。
(校作者:吴思盼)
图为春日小径野花。吴思盼 摄。